賀氏很強大，也很脆弱。它的脆弱不在自己的身上，而在於他和盟友的關系實在太過容易被毀了。哪怕賀氏本身沒什麽問題，只要顧京川把握住它的盟友，賀氏就算再有什麽手段也用不出來了。

也得說賀氏實在是太貪心了，一個電影公司一下子聯合了十幾家其他的影視公司合拍電影，胃口實在是大了點兒。可以看出來賀氏的野心很大，它打算一下子拍出一部可以和《神霄》的票房媲美的電影，也借助了地球歷群星電影的這個想法，希望能一下子走一條捷徑。可是賀氏忽視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地球歷時代確實有群星電影，可是群星電影不是那麽好拍的。哪怕遭人詬病，遭人鄙夷，群星電影的拍攝本身就是個相當困難的事情。那麽多的明星放在一起，誰做主角，誰做配角？憑什麽讓一個同樣很有名的明星甘當配角呢？這種演員協調簡直苦難的要命，根本不是一般人玩得轉的。

所以地球歷的群星電影要麽是一群明星和劇組或者導演關系好，玩票式的客串一下，完成一部電影。要麽就是一個堪稱龐然大物的影視公司將旗下的明星演員都推上去上演一部電影，用合約逼著這些人就範。否則就只有國家牽頭，才能協調好這麽多明星的關系，不至於讓他們心生怨怒。

賀氏這三點都不沾，雖然集團公司很有錢，可是娛樂圈顯然不是有錢就能混下去的。哪怕賀氏不止找了新勢力的電影公司，還找了一些舊勢力的公司作為平衡，這樣的內部盟約依然脆弱得一捅就破。被顧京川很輕易的擊垮擊散了。

原本的松散聯盟之中，新勢力和舊勢力達成了一個脆弱得平衡，可是現在新勢力一下子離開了這麽多，舊勢力瞬間占了上風。賀氏想要重新掌握住聯盟的平衡，加入其他的新勢力電影公司也要看那些舊勢力願不願意答應，就算舊勢力肯答應，這麽多新勢力公司一同退出，其他的新勢力影視公司還敢加入賀氏的聯盟嗎？

所以說偽少年的眼光很準，他一開始就說過了，對於影視公司來說作品才是最重要的。賀氏集團咄咄逼人的開端就是那部跟風仙俠片，他們的一切動作都是圍繞著這部跟風片進行的，所以只要將這部影片的劇組的拆散，就能將原本氣勢洶洶的賀氏集團打回原形，短時間內想要爬起來可就難了。

“他們就不能暫時擱置這個電影，先構建一個其他的劇組嗎？”沈琢好奇地問道。

“可以啊，當然可以。可是不拍這部群星仙俠片，賀氏旗下正在建設的那些電影主題公園該怎麽辦？”顧京川笑著問道：“賀氏已經向裏面投入了幾百億星幣了，難道停工嗎？要知道這個電影主題公園的內容是完全符合他們拍攝的群星電影的劇本的，現在電影沒有了，主題公園以什麽名義建立呢？公園主題早就申報上去了，可不是說改就能改的，就算他想改，法律也規定了版權的問題。如果他們強行建造下去，蓋好了也只是惹笑話而已。”

“那麽不拍群星電影，就賀氏一家公司的演員參與拍攝電影呢？”沈琢對於娛樂公司的事情不是很懂，有些疑惑地問道。

“一家公司拍仙俠片也不是不行。可問題是賀氏已經和剩下的那七家公司簽好了協議要聯合拍攝電影了，這些公司也是因為賀氏許諾的好處才至今頂著壓力沒有退出的。賀氏說把他們丟下就把他們丟下，改成自己拍電影，這七家公司忙活了半天什麽也沒撈到，怎麽肯善罷甘休呢？”顧京川笑了笑。

“好，就算賀氏有本事壓下這幾家公司的怒火，從其它方面分給他們一些好處，將他們打發走。就憑賀氏一家新電影公司，憑著一個跟風的沒有多少深度的劇本和連一個有票房號召力的演員導演都沒有的劇組，拍出來的電影能有人看嗎？就算有人看，在《神霄》的襯托下，它又要被罵成什麽樣子？”

“電影的票房雖然和被不被罵沒有什麽直接關系，說不定還能越罵越火，可是以這部電影為背景的電影主題公園就會被拖下水了，很有可能會被觀眾們抵制，不願意去玩。一旦形成了連鎖反應，對公園投資了無數星幣的賀氏就真的要把錢丟到水裏打水漂了。”

顧京川晃著杯子中的紅酒，一飲而盡，“現在賀氏越是著急就越是會泥足深陷，現在的局面本來就是因為賀氏集團的步子邁得太大，根基不穩而造成的，所以唯一能挽救局面的方法不是快，而是慢，要緩下來才有可能出現轉機。”

“如果是我的話，現在應該立刻聘請優秀的編劇重新撰寫仙俠片的劇本，讓劇本脫離跟風片的範疇，變得精細起來，能夠得到觀眾的認同。然後招聘也好，去別的公司挖人也好，讓自己的旗下擁有一些觀眾認可的演員和幕後班底。最後是尋求盟友也好，還是自己拍攝也好，只要宣傳得力，就算達不到《神霄》的票房程度，也是能得到觀眾的認可的。這時候電影主題公園開放，也不用擔心會將錢虧損掉。”

沈琢顯然聽懂了顧京川的潛臺詞，“如果這麽做，賀氏的仙俠片要多久才能上映？”

顧京川勾起嘴角，露出了一個溫和的微笑，“明年大概是不行了，後年年初說不定能上映吧。”

“那個時候《神霄2》已經上映快一年了吧，估計你的其他新電影都要上映了，那個時候賀氏還怎麽從《神霄》系列上蹭人氣？他們那部電影不是變得和《神霄》一點關系都沒有了嗎？不算跟風，連關系都沒有了。”沈琢說道。

“大概就是這樣吧。跟風和蹭人氣本來就不是什麽正當的競爭手段啊，我是在幫助賀氏重歸正道，免得他們誤入歧途，失去長遠的競爭力。”偽少年說得一本正經，就好像他真的這麽為人著想一樣。

最終，賀氏還是選擇了顧京川“替他們想到的”那個緩慢的穩妥的方法，放棄了跟風拍攝，改成穩紮穩打，慢慢前進。賀氏的整個行動頗有些虎頭蛇尾，最開始氣勢洶洶，到了最後卻只能暫避鋒芒，不但虧損了一兩個月的劇組拍攝費用，賠償盟友們的要求，還只能默默的吃虧，不敢宣揚出去，可以說是徹頭徹尾的失敗了。

可是顧京川看到了賀氏的做法卻暗暗心驚。旁觀者清，當局者迷，投入越多就越不舍得放手。賀氏為了這部跟風片不但耗資巨大，而且和多方勢力都有牽扯，顧京川本以為賀氏公司的首腦會猶豫一段時間才能做出正確的決定呢，卻沒想到賀氏竟然能當斷則斷，幹凈利落地選擇了正確的方向，這種決斷力讓顧京川也有些心驚。

偽少年能看得出來，賀氏最開始的那一系列做法是高看了他的才能，也是低看了他的才能。是相信顧京川拍片的水平，也是低看了他對付他人的手段。賀氏是因為沒想到他的動作那麽突然，才差點被絆倒的。可是從這位當權人的決斷能力來看，這人絕對是個聰明人，那麽下一次他再想用這種方法對付這位聰明人，顯然是不可能了。

賀氏，賀修平，顧京川念著這個人的名字，點了點頭，他記住這個人了……

因為賀氏最終選擇了退卻，所以《神霄》第二部的拍攝很順利，沒有什麽波折就完成了。有第一部電影打底，第二部電影的拍攝速度快了很多，演員和幕後人員對這種拍攝手法適應性都很好，比預計時間更快的完成了整部電影的拍攝。

幕後工作依然枯燥，不過對於真心喜愛電影，又有些輕度強迫癥的偽少年來說這反而是他最喜歡做的事情。而就在顧大導演的全部心神都投註在影片後期的時候，新一屆辰星獎已經開始了報名。

對於辰星獎這個舊勢力弄出來的電影獎項，顧京川一點興趣也沒有，這個獎項的口味過於奇葩，估計就算將地球歷時代幾大電影獎項電影節的獲獎作品拿到辰星獎上去，也別想得到一個提名。

顧京川算了算整個一年白鯨公司的電影，也沒看出來哪部作品奇葩到能夠獲得辰星獎的提名的，所以對於這個電影報名，他一點興趣也沒有，幹脆就當不知道。

不過顧京川和白鯨公司可以當辰星獎不存在，可是辰星獎卻沒辦法當他們不存在。前一年的頒獎禮直播簡直突破了收視率下限，辰星獎的影響力一跌再跌，已經沒得再跌了。如果今年的辰星獎再這樣下去，那麽恐怕下一年就找不到肯直播辰星獎的視頻網了吧，繼續發展下去估計就連肯刊登獲獎名單的新聞媒體都要大幅度減少了。辰星獎豈不是要名存實亡或者直接被取締？

影評人協會是無論如何也不肯丟棄辰星獎這個獎項的。自從新勢力的興起，影評人的日子就越來越不好過，如果再舍棄了辰星獎，他們的影響力豈不是要沒了？那和失業還有什麽區別？

既然想要辰星獎有所起色，影評人協會只能做出一些妥協，他們需要能拉動直播收拾的人加入頒獎禮，那麽整個花國又有誰能比顧京川和白鯨公司更拉高收視率呢？

“邀請白鯨公司參加辰星獎報名？還邀請白鯨公司成員參加頒獎禮？”顧京川說的明明是疑問句，用的卻是肯定句的語氣，眼神有些懷疑地看著面前的齊昭。

“是的，影評人協會交給公司正式的邀請函，邀請公司參加辰星獎。我估計他們是實在撐不住了，再不松口恐怕辰星獎就沒人看了。”齊昭聳了聳肩，顯然並不將影評人協會放在眼裏。

“不過，老板。影評人協會雖然不算什麽，可是辰星獎卻是花國唯一的影視片獎項。我們公司的票房和收視率雖然很高，可是到底缺少了一種名正言順的感覺。現在仍有網黑喜歡把我們公司沒有獲獎的這件事拿出來到處說，還不如我們也參加一次辰星獎徹底堵住他們的嘴呢。”

顧京川沒有回答，反而搖了搖頭，頓了一下才說道：“想要堵住網黑的嘴？別說拿了一屆辰星獎了，哪怕我們次次拿辰星獎，獎杯能堆滿整個公司，他們想要黑照樣能找出借口來。所以這不是一個我們非要參加辰星獎的理由。”

齊昭想了想，覺得顧京川說得比他有道理，不過他還是說道：“影評人協會不是只邀請了我們公司，還邀請了其他的新勢力公司，就連還沒有作品問世的賀氏都收到了邀請函。據我所知已經有超過80%的新勢力影視公司決定報名參加辰星獎了。”

聽到齊昭的話，顧京川點了點頭，“邀請了這麽多家新勢力公司參加頒獎禮嗎？看樣子這一回影評人協會挺不住了。那我們也去參加！”

齊昭沒想到顧京川會改變主意，很驚奇地望著自家老板，想知道他改變主意的理由。

“我們去參加辰星獎，不是為了獲獎，而是為了團結新勢力的公司們。”顧京川給出了他的答案，“不管我有多不耐煩這個辰星獎，既然其他的新勢力公司很重視獎項，那麽白鯨公司也不能太過脫離群體。不管我們對其他的新勢力公司感官如何，白鯨公司已經成為了這些公司名義上的領袖。所以在公開場合，白鯨公司要和其他的新勢力公司共進退才行，絕對不能表現出一種‘內亂’的感覺給別人看。”

齊昭明白顧京川的意思，新勢力的公司們現在依然沒有大獲全勝，對手雖然已經節節敗退，到底沒有繳械投降，所以這個粗陋的聯盟還不是解散的時候，還需要白鯨公司加以維持。

“好吧，我這就將這一年來公司上映的影片整理出來拿去報名，和其他的公司保持一致。”

顧京川沒有再說什麽，只是點了點頭。一個所謂的獎項對他來說並沒有什麽吸引力，也不足以影響他的情緒。如果影評人協會真的妥協了那麽當然最好，如果還打算負隅頑抗，那麽不等他出手，這些人就會自我毀滅。

辰星獎的事情顧京川完全沒有放在心上，不過沈琢知道了以後倒是幫他查了查各個獎項的入選名單。白鯨公司這一年來上映的幾部電影每一部獲得了幾個提名，《神霄》更是獲得了最佳男主角的提名。《探險者》這部電視劇更是橫掃了所有的電視劇提名獎項。其他的新勢力公司也均有作品提名，總的來看這些新勢力公司的提名總數和舊勢力的總數幾乎相等。

這樣一個一比一的情況對於影評人協會剛剛妥協的一屆辰星獎來說已經很難得了，所以新勢力公司們並沒有發表什麽不解和憤怒的感想，都表示要參加這一屆的辰星獎頒獎。

顧京川對於這種頒獎典禮本來可去可不去的，不過看到其他公司的老板都會參加，他也就從善如流的答應赴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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